你听说过"青蛙少年"吗？这不是某个古怪的K-pop组合——这是一个与韩国最令人揪心的悬案之一紧密相连的名字。

1990年代初，五名少年结伴进山游玩后音讯全全。他们的突然失踪震惊全国。他们的面容无处不在，从牛奶盒到洗衣粉包装上都能看到。

这是那个年代所有韩国人都无法回避的故事。

在本期《真实罪案》中，我们将带您回到1991年3月，当时五名少年在韩国一个乡村小城同时神秘失踪。

少年们

这些少年是谁？

他们的面容遍布街头巷尾，墙上贴着寻人启事，各类超市商品上也印着他们的照片。无论出现在何处，描述和细节都与你此刻看到的这张传单几乎完全一致。

传单顶部注明悬赏金额：4200万韩元。以1991年的通货膨胀率计算，这笔钱相当于如今的8.1万美元。

这些是少年们的照片，时光在此凝固，他们永远定格在青涩年华。

最年幼的是10岁的金钟植。照片中他穿着紫色上衣。简介写着："圆胖脸型，门牙略有缝隙"。

其次是12岁的金永奎，标注"微胖"，前额和鼻梁带有疤痕。

14岁的禹哲元是年纪最长的。描述为"瘦长脸型，眉间有一道1厘米的细微疤痕"。

13岁的赵浩延"体型消瘦，上门牙突出"。

最后是11岁的朴灿仁。他身着红色衬衫的笑脸格外醒目。补充描述为"瘦长脸型，大耳朵厚嘴唇"。

传单同时注明五名少年均于1991年3月26日失踪。现在让我们重返那个日子。

失踪之日

1991年。海湾战争刚刚结束，美国发生罗德尼·金遭洛杉矶警察暴力执法事件并被录像捕获。苏联尚未解体，但仅剩数月寿命。

在韩国，历经多年军事独裁后民主制度得以恢复。3月26日，该国举行了三十年来首次地方政府选举，迈出历史性一步。

位于东南部的大邱市当时以浓重方言和保守政治倾向闻名。

对城西村的少年们而言，这些都不重要。这是个特殊的日子——学校放假，他们有一整天时间玩耍。

年纪最长的禹哲元的父亲清晰记得当天情形。

从清晨起，儿子就在户外玩耍。

正当父亲准备前往投票站参与历史性选举时，被亲切称作"小元"的儿子冲进屋内。男孩抓起夹克正要出门，被父亲拦下询问是否想陪同观选。

但男孩拒绝了，心思早已飞向与朋友们约好的后山探险。

这成为父亲见他的最后一面。

此后少年的行踪只能通过零碎记忆拼凑——来自当日偶遇者的叙述。

在超市附近，五个孩子遇见了13岁赵浩延的兄长。他们告知要上山，赵浩延叮嘱务必在天黑前回家。

途经学校操场时，他们遇见同村另一个男孩，邀请对方同去采集蝾螈卵。

那个男孩考虑后决定回家。他后来称看见他们穿过操场，沿台阶往山的方向走去。

山脚附近有多名目击者报告看见少年们。他们手持木棍和牛奶盒，可能用于盛放预计采集的蝾螈卵。

有时孩子遭遇不测，父母会有预感。或许正是这种难以言喻的 parental instinct（父母直觉）。

上午11点左右，金钟植的母亲突然心绪不宁。无法摆脱不安感的她开始寻找儿子，查遍所有常去地点。

午餐时间过去，担忧加剧。儿子从不缺席午餐。

到下午，恐惧彻底笼罩。其他家长也加入搜寻。他们前往警局恳求出动警力。

警方不如家长焦虑。认为孩子们结伴同行，肯定是玩得忘了时间。

但父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。他们强调孩子们可靠守时，尤其重视当天计划的跆拳道课程。

跆拳道教练曾因选举日提议停课，但少年们坚持要上。

缺课且深夜不归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性格。

深夜，家长与警察上山呼喊搜寻。但夜色太深不得不中止，决定次日早晨继续。

许多人以为孩子们可能只是在外度过艰难一夜后就会返回。

全国搜寻

数日过去，五名少年仍未归来。

父亲们搜山排查区域内所有车站，远赴他乡寻找线索；母亲们守候电话旁等待消息。此时小村五少年失踪案已引发全国关注。

某日电话响起。

神秘来电说："你们儿子在我这里。准备400万韩元放到大邱站铁轨上。"

1991年的400万韩元相当于现今约7000美元。

父母们怀揣交出赎金就能换回孩子的绝望希望，完全照做。

但当日铁轨旁无人现身。

这通电话开启了后续大量恶作剧来电。每次铃声都点燃又熄灭希望。

某日金钟植母亲接到令她震惊的电话。彼时她已习惯恶作剧来电，很少再被惊扰。

"妈妈。"

与她儿子极其相似的声音令她心跳骤停。

当她询问是否是钟植时，对方答"是"后挂断。

后经声纹专家比对男孩唱歌录音分析，结果令人失望：声音相似但通话时长过短，无法得出确切结论。

五位父亲全部辞职，全身心投入搜寻。他们将破旧卡车改装成移动广告牌，贴满巨幅儿子照片。

火车站、百货公司、巴士总站成为常驻地点。日夜分发印有孩子面容的传单。

寻找儿子占据父亲们全部生活，无暇喘息。连共饮廉价烧酒都充满负罪感。

"你有什么开心事要喝酒？"成为父亲们最恐惧的问题。

父亲们的绝望搜寻感动全国，促使媒体深度报道这起未解悬案。虽然少年们是去寻找蝾螈卵，但媒体误报为寻找蛙卵，此案因此得名"青蛙少年失踪案"。

很快全国都关注起这个案件。

人人知晓他们的名字，期盼他们归来。警方重点搜查孩子们家附近卧龙山上的佛迷谷区域。

时任总统卢泰愚下令全面调查，近30万人参与搜寻。

当地企业也伸出援手。少年们的面容出现在烟盒、牛奶包装、电话卡乃至Super Ti洗衣粉盒等意想不到的地方。

但时间不等人。三年过去，少年们依然下落不明。

父亲们认为已竭尽所能。最终不得不面对停止搜寻的艰难决定。

父亲们在声明中表示："我们放弃事业搜遍全国。无法继续了。将搜寻工作交由当局，期待奇迹。感谢所有提供帮助的人。"

就当家长们试图回归正常生活时，1996年突发爆炸性消息。

韩国科学技术院心理学教授金嘉源声称金钟植父亲是真凶，并自称自1993年起展开独立调查。其理论是金钟植父亲杀害少年们并将尸体埋于自家屋下。

或许有人觉得"谁会相信这种无端指控？"

但警方采信了。或者说他们绝望到愿意尝试任何线索。

他们掘开金家房屋地基，特别针对教授指定的卫生间区域。在卫生间发现了金钟植的鞋子，但别无他物。这毕竟是男孩的家，鞋子的发现并无太大意义。

发现遗骸

就当少年们的故事逐渐淡出公众视野时，他们重新出现了。

2002年9月26日，失踪11年后，少年们的遗骸在卧龙山被发现，距重点搜查的佛迷谷仅一公里。

此时距被诬陷的金钟植父亲因癌症去世（2001年10月）不到一年。他离世时年仅40余岁。

遗骸由采集橡果的村民发现。掩埋很浅——有些几乎未被泥土覆盖。

或许有人疑惑：既然村民能轻易发现，为何超过30万搜寻人员未能找到？

位置可能是部分原因。遗骸位于僻静的细盘谷，与重点搜查的佛迷谷仅一岭之隔。

遗骸发现时，举国悲恸但也期待能查明真相，给多年等待一个交代。

但事与愿违。发现反而带来更多困惑。

最初有警方人员将死因归咎于寒冷雨天导致的失温症。

当日山区气温介于3.3至12.3摄氏度，傍晚开始降雨导致气温更低。

但这个解释未能取信公众和家属。

家属认为若是冻死，11年前不可能无人发现。指控警方试图以意外事件草草结案。

家属还指出遗体状况难以支持低温致死的结论。

四具遗骸与五双运动鞋、约十件衣物纠缠埋藏。其中一具遗骸的牙齿特征与赵浩延相符。禹哲元的头骨被运动衫包裹，金永奎运动裤的裤腿被打结。

约一月后的详细尸检结果显示少年们系遭谋杀。

法医白正植表示："三具头骨上有明显人造孔洞，很可能系死亡时造成。"

遗骸发现后制作的悬赏传单注明：其中一具头骨上有1.4至2毫米的矩形孔洞，周围另有15处 smaller puncture marks（较小刺痕）。

法医团队补充说明少年们很可能遭不明凶器反复击打头部致死。遗憾的是调查未能锁定凶手或凶器。

2004年3月26日，恰逢上山13周年纪念日，少年遗骸火化安葬。但家属保留头骨，期望有天能作为定罪证据。

两年后的2006年，此案超过公诉时效。

未解之谜

青蛙少年的故事并未终结。

2022年，此案重新引发网络关注。

有匿名帖文宣称知晓凶器是游标卡尺（一种测量工具），并暗示附近不良少年团伙可能涉案，但未提供实质性证据。

尽管缺乏证据，该帖文仍引发公众关注。韩国知名调查新闻节目MBC《PD手册》2022年制作了专题报道。

节目指出虽然当年许多年轻学生常在山活动（可能吸胶毒），但不太可能携带游标卡尺——这不是附近职业高中的常用工具。

但节目通过法医实验认为凶器可能是卡尺或修枝剪。

有科学家表示某头骨上的"X"形孔洞难以用这两种工具造成。

节目还提出军方涉案可能性，有目击者称看见戴鹰徽红帽的士兵与五名少年互动。目击者称士兵让孩子们去别处玩，孩子们询问能否给他们蝾螈卵。

但军方声称选举日放假，当日未安排训练。

由于此案备受公众关注，官方始终保持案件开放状态。调查工作由大邱警方悬案组负责。

最年长少年禹哲元的父亲告诉媒体，家长们曾祈祷孩子们能托梦揭示真相，或希望凶手/知情人能在晚年良心发现主动坦白。他们极度渴望答案。

但历经这么多年，他说现在唯一所求就是让孩子们安息。

本文根据《韩国先驱报》新播客《真实罪案》改编。完整剧集可在Spotify与Podbbang收听。――编注。